汤里有胡椒就是一种幸福

2007-07-11 10:11:05  点击量:

   小时候，我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小朋友小姐姐，她会在暗夜的茉莉花香里唱舒伯特的《小夜曲》：我的歌声穿过黑夜向你静静飞去，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着你……唱时她黑黑的脸在夜色里明亮悠扬，像在黑暗里的茉莉花香——这让我很崇拜她。要知道，我们那会儿唱的歌儿还是诸如：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因为她的歌声，舒伯特的这首小夜曲的歌词于我便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灵魂飞扬的香料

　　有天在她家吃饭，大约还喝了一个很简单的汤。出去玩的时候，她悠悠地说：要是每顿饭后汤里，都有胡椒就是幸福了。

　　我当时真是如雷轰顶，也因此自觉卑俗——我那会儿的幸福观还停留在糖、点心类食物的肉欲阶段，而她的幸福观竟然触及食物的精神，已是能让灵魂飞扬的香料了——想必我此后多年的行程，都是踩在这颗胡椒上的旅行。

　　或者正是小姐姐的声音让那个男人率领五艘小小的渔船，准备驶离塞尔维亚港从大西洋一直向西航行。航行前，他低下身子检查船上的每一个锚、钉，每一条绳索，他的手沉静遥远，他的目光沉静遥远——遥远处，就是能让小姐姐幸福的传说中的香料群岛。这个名叫麦哲伦的男人的手向着那颗飞翔的胡椒解开了缆绳，凭一张错误百出的地图，几则谬误的传闻、一群乌合之众、向根本就不存在的海峡驶去，一往无前地进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地……在他之前，1492年的哥伦布也曾循着小姐姐的声音，出发寻找“出产香料的印度群岛”。但他没有到达这个目的地，却莫名其妙地“发现”了新大陆，世界就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如此让人心醉沉迷，它让驶向一颗胡椒船发现了一个大陆；它也让1519年9月20日清晨向着一颗胡椒出发的船，在文明人类中最坚强的一员麦哲伦的带领下，完成了人类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旅行。这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证实了地球是圆形球体的猜想——在人类还没有从外层空间观测自己星球的时候，葡萄牙军人麦哲伦在500年前就用勇气和意志弄明白了地球的形状。但这个男人弄不懂的大约是，他载着265人出行的船队，最终只有18个人重新回到了塞尔维亚港，其中没有他自己；他最弄不懂的大约是，就在船马上便要驶达香料群岛之时，1521年4月27日，麦哲伦在与菲律宾群岛中的马克坦岛土著人冲突时，中箭死去——上帝为什么让他弄懂那么多东西却拒绝让他驶向他的那颗胡椒？

　　所谓香料，指的是豆蔻、胡椒、丁香等调味品。香料贸易是古代十大暴利贸易之一。数百年来，牟取暴利的阿拉伯人不仅控制着香料贸易，他们编造的稀奇古怪的香料传奇甚至骗过了历史学家。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讲述过关于肉桂的故事，说肉桂是长在浅水洼里的，阿拉伯人为了收集肉桂，不得不把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全部蒙住，还得赶着牛做掩护，以免遭到栖息在湖畔的蝙蝠的攻击。又据说，肉桂还常常生长在毒蛇盘踞的深山幽谷，和一些可怕的猛禽的巢里，只有鸟巢掉到地上的时候，才能采到它们。

　　汤里有胡椒，就是幸福

　　为了穿过传说迷雾，无数的勇士上路了。其中就有到达了中国的马可·波罗。他说：有一天，仅中国的杭州一市就运来了五吨胡椒——这意味着当时仅杭州胡椒的用量就是对香料孜孜以求的整个欧洲大陆的两倍。

　　但中国并没有因为马可·波罗和欧洲人的羡慕而成为种满胡椒的“香料”国家——多年生胡椒是小型木本攀缘植物。胡椒只忠实于炎热，只愿意攀缘在年降水量2500毫米的热带地区的树木或桩架上。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人们几乎已忘却了曾笼罩在胡椒周围的迷雾，胡椒苗才首次登陆中国的热带岛屿海南岛。

　　可我还是弄不太明白，有胡椒幸福论的小姐姐如今在饭桌上有胡椒瓶的家里待着，却由不怎么热衷于此的我踩着那颗胡椒，陪各地旅游来的朋友在中国的“胡椒岛”上，满大街地捕获胡椒。